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感覺不到疼痛是種幸運嗎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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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事件] 作者 :byb.cn 日期:2019-5-22 00:01

    【byb.cn 】(來源:北京日報)據(jù)新華社報道,蘇格蘭一位71歲女性喬·卡梅隆從來沒有感覺到過身體的疼痛。別提平時生活中的小傷小痛,她在8歲那年不小心摔斷了胳膊也沒喊過疼,甚至連生孩子的劇痛,她也若無其事。

 

研究發(fā)現(xiàn),卡梅隆的“無痛感”是因為她身體內有一種基因發(fā)生了變異。日前,有關這一罕見病例的研究論文發(fā)表在《英國麻醉學雜志》上。

 

疼痛帶來的不適、痛苦和煎熬,讓人類的心理產(chǎn)生抗拒,但如果身體感覺不到疼痛,真的是好事嗎?

 

1 卡梅隆的無痛“秘密”

 

卡梅隆沒有痛感的“秘密”,直到她進入老年后的兩次就醫(yī)才被醫(yī)生發(fā)現(xiàn)。65歲時卡梅隆因臀部問題就醫(yī),被醫(yī)生發(fā)現(xiàn)雖然她患有嚴重的髖關節(jié)退行性病變,但未出現(xiàn)痛感;66歲時她做了一次手部手術卻神情自若,毫無其他患者表現(xiàn)出的難受。

 

兩次手術后,醫(yī)生對卡梅隆的痛覺缺失感到匪夷所思,請她接受會診,這才發(fā)現(xiàn)她有一種基因產(chǎn)生了突變。這個基因是FAAH-OUT,過去曾被認為是一種無用的垃圾基因,但其實所有的基因都有它存在的合理性。FAAH-OUT的作用是調控FAAH基因的表達,降低FAAH基因的活性,而FAAH基因恰好是導致疼痛和焦慮的基因之一。

 

由于FAAH-OUT產(chǎn)生了突變,卡梅隆失去了痛感。沒有疼痛,也使得她沒有焦慮、擔憂和害怕,甚至沒有普通人在一定時間可能出現(xiàn)的抑郁情緒。更厲害的是,卡梅隆如果受傷,傷口會修復得特別快,并且很少留疤痕。

 

醫(yī)生認為,從卡梅隆的家族或許能發(fā)現(xiàn)遺傳因素,因為她的父親也從來沒有吃過止痛藥。遺憾的是她的父親已經(jīng)去世,無法得知她的FAAH-OUT基因突變是否源自父親,而卡梅隆的母親經(jīng)過基因檢測并沒有FAAH-OUT基因突變。同時,卡梅隆的孩子也沒有發(fā)現(xiàn)FAAH-OUT基因突變。所以,卡梅隆的家人是有痛感的。

 

2 無痛癥是一種遺傳性神經(jīng)障礙

 

卡梅隆看起來是因為感覺不到痛感而成為了生活的幸運者,但沒有痛感其實是一種異常表現(xiàn),也是一種疾病,比如無痛癥。痛覺缺失或無痛癥(先天性無痛癥是一種極為罕見的常染色體隱性遺傳病,其臨床特征為患者自出生以來,任何情況下、身體的任何部位均感覺不到疼痛)有多種原因。

 

在先天性無痛癥患者中,大多是由神經(jīng)發(fā)育不全造成基因變異而導致痛覺缺失,通常還可能伴有其他疾病癥狀。此前有研究把先天性無痛癥稱為遺傳性感覺和自主神經(jīng)障礙(HSAN),主要由胚胎發(fā)育時外胚層發(fā)育不全所致。它共分為5種類型:1型HSAN的突變基因稱為SPTLC基因;2型HSAN的突變基因稱為HSN基因;3型HSAN的突變基因稱為IKBKAP基因;4型HSAN的突變基因稱為NTRK基因;5型HSAN的突變基因稱為NGFB基因。

 

為什么說沒有痛覺可能是一種幸運,但也伴隨著其他不幸?舉幾個例子。3型HSAN也稱為賴利-戴綜合征,這類患者出生時體重偏輕、有感覺喪失和交感神經(jīng)功能障礙、哭聲小、吸吮無力、無淚,并且他們易患肺炎,生長發(fā)育緩慢,常有發(fā)作性嘔吐、出汗多、腹瀉或便秘、肌痙攣、運動功能障礙、共濟失調、痛覺缺失等癥狀。

 

而且3型HSAN患者在3歲后會有一系列因為自主神經(jīng)發(fā)育缺陷而產(chǎn)生的病癥,如易激動、心率快、血壓升高、體溫起伏不定。在上小學時,通常身材比其他正常孩子矮小、行走不穩(wěn)、學習成績差;到青春期時會出現(xiàn)直立性低血壓、暈厥、情緒不穩(wěn)等,也不能正常參加體育鍛煉。此外,這類無痛感的多數(shù)患兒會因肺炎或其他并發(fā)癥而夭折。

 

4型HSAN的致病基因是酪氨酸受體激酶1(NTRK1)基因突變所致,其編碼的酪氨酸受體是神經(jīng)生長因子所必需的,這一基因變異必然導致人的生長發(fā)育出現(xiàn)異常。

 

4型HSAN和5型HSAN患者則既有無痛癥,又伴有無汗癥。因此,這些患者既可能有感受不到疼痛的幸福,同時也有不會出汗的痛苦。由于不能出汗散熱,他們會出現(xiàn)反復發(fā)熱癥狀,還有人伴有智力發(fā)育遲緩、骨折、骨髓炎等。

 

3 痛覺缺失竟會帶來這么多問題

 

人一生中,很多時候都會與疼痛做伴,與疼痛共舞。疼痛帶來的負面影響很明顯,它會導致人體大量的能量消耗及食欲下降、徹夜難眠、精神萎靡,進而引起免疫功能的下降,劇烈的疼痛還會使人較快進入衰竭狀態(tài)。即便是牙痛,也足以令人心煩意亂,嚴重影響食欲和睡眠,以及生活、工作和學習。分娩、癌癥或其他慢性病造成的疼痛,甚至會導致一些人有極端行為。

 

人的疼痛,主要由神經(jīng)感覺傳達;人的痛苦,主要由精神(大腦意識)表達,二者是有聯(lián)系的。生活中,絕大部分人有身體痛覺,就會有精神痛苦。

 

即便如此,科學家也不認為沒有痛覺比正常人更幸福。因為就如前文所述,大多數(shù)痛覺缺失的人伴有的其他癥狀是難以治療的??仿]有痛覺而沒有發(fā)生意外是她的幸運,但更多的無痛覺者是不幸的、痛苦的。

 

現(xiàn)代醫(yī)學所謂的“疼痛”是一種復雜的生理心理活動,是臨床上最常見的癥狀之一。它包括傷害性刺激作用于機體所引起的痛感覺,以及機體對傷害性刺激的痛反應(軀體運動性反應和/或內臟植物性反應,常伴隨有強烈的情緒色彩)。痛覺可作為機體受到傷害的一種警告,引起機體一系列防御性保護反應。另一方面,疼痛作為預警信號也有其局限性,如癌癥導致的疼痛出現(xiàn)時,已到了比較嚴重的程度。

 

痛覺是機體的一種自然應激反應,可以對疼痛者發(fā)出預警。而痛覺缺失會掩蓋疾病癥狀,失去最佳治療時機。新的研究也發(fā)現(xiàn),痛覺對生物有重要意義。比如,一種表達Nav1.8離子通道的痛覺神經(jīng)能夠抑制真菌感染引發(fā)的炎癥反應和骨骼退化。

 

另外,無痛癥患者在幼時情況更嚴重。由于沒有痛覺,孩子無法對危險情況,如火、開水等做出正常反射動作;孩子對咬傷舌頭、嘴唇以及各種外傷也無感覺,極端情況下可能出現(xiàn)類似自殘的行為;孩子經(jīng)常跌倒而不知防范,從而造成骨頭骨折變形、關節(jié)脫臼,以及髖關節(jié)易缺血性壞死反復出現(xiàn),演變成嚴重感染,繼而導致骨髓炎和敗血癥等。

 

4 減輕疼痛而非消滅疼痛才是目標

 

當然,如果能合理減輕疼痛,降低痛感,是有助于緩解人的焦慮、不安和痛苦的。新的研究發(fā)現(xiàn),減輕痛覺而非無痛覺,有助于新陳代謝和延年益壽。

 

美國加州大學伯克利分校的迪靈教授團隊用CGRP(降鈣素基因相關肽)抑制劑對小鼠進行試驗,這種抑制劑可以阻斷TRPV1所引起的疼痛。結果顯示,年老的老鼠服藥后,可以恢復它們的代謝健康,而且阻斷TRPV1這種疼痛受體以減輕痛苦的做法不僅可以緩解疼痛,還能提高小鼠的壽命。

 

如果這一機理能在人身上得到體現(xiàn),不僅可用于治療糖尿病和肥胖癥,其止疼功效還可能有助延壽。目前,研究人員正在針對多種疼痛基因研發(fā)止痛藥,如TRPA1基因、SCN9A基因、SCN11A基因、μ阿片受體基因等。同理,在卡梅隆身上發(fā)現(xiàn)的FAAH-OUT基因,也可以作為鎮(zhèn)痛的基因位點進行藥物研發(fā)。

 

有了針對不同原因和不同基因引發(fā)的疼痛的藥物,就可以做到減輕疼痛。所以,減輕疼痛而非消滅疼痛,才是醫(yī)學界值得實現(xiàn)的目標。

 

延伸閱讀

雙胞胎的痛感為何不同

 

由于痛覺的原因、機理等具有多樣性,無痛覺也不是只由遺傳性感覺和自主神經(jīng)障礙以及像卡梅隆這樣的FAAH-OUT基因突變所引起。

 

有研究證明,痛覺缺失還可以受外部環(huán)境影響。英國倫敦大學國王學院等機構的研究人員征集了25對同卵雙胞胎進行痛覺敏感性測試,受試者手臂上裝有自動升溫的熱探測器,他們在感覺探測器變燙時須按下按鈕。

 

按照基因決定是否有痛覺的設定,同卵雙胞胎擁有100%相同的基因,就應當是痛覺一致,或者無痛覺也一致。但這項研究發(fā)現(xiàn),25對同卵雙胞胎對疼痛的敏感性并不一樣。原因可能是在雙胞胎的基因序列未發(fā)生變化的情況下,其基因表達會出現(xiàn)“表觀遺傳”變化,即受外部環(huán)境或生活方式等因素的影響而發(fā)生改變。隨后對這些同卵雙胞胎進行的基因測序也證實了這一點,有9種與痛感相關的基因存在“表觀遺傳”變化所特有的標記。這也表明,人類對無痛癥的認識還需要進一步研究。(張?zhí)锟保?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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